怀古伤今说战事

　　当年，汪启淑编著《兰溪棹歌》一百首，大部分棹歌表达了他对兰溪山水美景的热爱，但也有几首例外，比如这第五十一首：“春来何事遣萧闲，蔟酒寻诗访石关。马跪迹荒人不到，花时岑寂是崧山。”原注：石关去县城南十里，元时磊石拒敌于此，故名。崧山（嵩山），在县北，山之半有马跪迹，俗传昔时避兵之所，今已无觅。

　　试想，在春天到来的休闲时刻，和朋友一起写诗、喝酒、寻访石关古迹，是不是很惬意呀？可是曾经做过战场、留有马跪迹的嵩山，即便山中开满鲜花也是沉寂一片，是不是有怀古伤今的无奈呢？

　　曾经的驻军要地——石关

　　石关去县城南十里，嵩山去县城北五十里，两地相距甚远，汪启淑为什么要把两地放在在同一首诗中呢？因为它们都和战事有关，都是留有战争记忆的兵塞要地。

　　石关村，现属灵洞乡，也是乡政府所在地，据说石关地名的来历就是元时磊石拒敌之故，这个说法在上述诗歌原注中有记载，也还有待进一步考证的其他资料。

　　在清代，石关也是驻军要地，光绪《兰溪县志武官卷四》记载：兰溪其中陆路营汛有南门外、马鞍徐、张坑、石关、板桥、下金、女埠、楼塘、后郑共九个，负责巡逻驻防。石关当年驻军遗迹已无从考证，现在有兰溪通往金华交通要道的老街，曾经繁华一时，如今尚存章氏神道石坊。明朝显赫一时的章侨（1499~1543年），官至福建布政司左布政使，他死后就葬在石关附近的杨青桥村。现在，石关南面是浙江省内最大的内陆绿色电厂，西面是繁华热闹的赵家埠新村。时过境迁，石关已从古代军事要地变成经济繁荣小城镇。

　　古时的兵家战场——嵩山

　　汪诗中的另一地点，崧山又称“嵩山”，离石关六十里，属于柏社乡，地势险峻，可退可守，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该地的战事，除了马跪迹遗址（又叫马蹄迹）无从考证，宋、元、明、清皆有史书记载。

　　南宋建炎元年（1127年），僧居正，又称“蒋和尚”，聚众占据兰溪县北嵩山起事，被浙东制置使张俊镇压。此事在《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记载。

　　光绪《兰溪县志》记载:“元至正末，红巾贼扰境，徐迪倡义兵守城，出战受伤而卒，北乡蒋可大协众结寨嵩山，以卫乡里。”说的是，元末社会动荡时期，洪塘里人蒋可大与七个儿子一起，率领乡勇到嵩山结寨抗战，一时威名远扬，敌不敢犯。朱元璋南征抵达兰溪时，蒋可大受到召见并归顺朱元璋，后因击寇有功，被朱元璋封为浦江翼右副元帅。

　　宋濂《大明浦江翼右副元帅蒋公墓志铭》中有相关记载：“及元之季也，天下兵动且二十年，而吾邦连贯闽浙，烽火之焰烛于天，所至焚荡卫墟，屠戮居民……方是时，君以七子，有奋身之勇，与乡人保聚嵩山境内……

　　另据光绪《兰溪县志》记载：“康熙十三年，闽藩耿精忠叛。五月，东阳、义乌、永康、浦江相继陷，县民大恐，总督李之芳遣副将陈世凯赴县援剿……”兰溪之战主要在马涧季宅和柏社嵩山展开，历时三天，清军全胜，杀死耿军2000多人，缴获大量物资，烧毁寨栅等物品。

　　《清实录·康熙朝实录》中也有战事记载：“浙江总督李之芳疏报：逆贼逼犯金华，台吉察浑、副都统石调声等，破贼于竹园村，都司陈梦旸等又破贼于季宅马涧等处，杀伪游击等六名、贼兵二千余名、生擒伪游击等三名、贼众六十九名，下部议叙。”

　　《李文襄公奏疏·金华竹园村季宅马涧报捷疏》记载：“康熙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八日题，奉旨，据奏……又都司陈梦阳于季宅、马涧地方击败贼众，擒斩甚多，具见调度有方，官兵奋勇可嘉，在事有功人员，事平之日议叙具奏，兵部知道。”

　　告别沉寂成旅游新高地

　　虽然我老家就在嵩山附近，但是对于嵩山战事我一无所知。直到近来我翻阅资料，拜访了在马涧镇政府工作且精通文史的张晓敏先生，才有所了解。

　　记得小时候，我去嵩山对面的水阁村亲戚家拜年，必须要翻越嵩山下的垭口和山岭，山岭的名字叫“shen me”岭。至于山岭名字的来历，我的长辈每年翻越山岭时都要重复一个笑话。

　　抗战时期，日本人来侵略，先是来到嵩山南面村庄烧杀掠夺，后来到嵩山的北面，但是又不认识路，于是抓了一个当地人当向导。走到山岭中，问当地人，这叫什么岭？当地人很害怕，听到对方的问话，想也不想，就忙不迭地点头道：“对呀，对呀，什么岭，什么岭，这个岭就叫什么岭。”日本佬误以为山岭的名字就叫“什么岭”，这个名字就这样叫开了，一直沿用至今，当地附近村民人人皆知。

　　尽管嵩山战事不断，大部分时间它是温情平和的，许多文人留下对它的赞美，请看明朝徐用检《嵩山行》：

　　灵区标崒嵂，郁郁泱云霞。

　　磴道千回折，松门入径斜。

　　耆阇屏障古，香火半尘沙。

　　昔传马步迹，云是辟兵家。

　　飞鸟散还集，依微见野花。

　　嵩山，古老的嵩山即将告别沉寂，它和嵩山南面的人文村庄东叶，古朴沧桑通州桥，三个景点构成一条新的旅游线，正在迎接广大游客的到来。

　　（何轶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