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桑蚕账本
“哗啦啦——”我把樟木箱搬到书桌上时,几只小甲虫吓得从箱缝里逃了出来。外婆笑着说:“这是阿婆的蚕桑账本,可比你那些漫画书有意思多啦。”
春天来得特别早,外婆家阁楼的蚕房暖烘烘的。我趴在窗台上数蚕宝宝,它们像一串串会动的逗号,在嫩绿的桑叶上爬出弯弯曲曲的“之”字。外婆教我用放大镜看蚕腹上的小黑点:“这是它们的‘嘴巴’,每天要吃掉比自己体重还重的桑叶呢。”
蚕房里摆着老式煤油灯,外婆说50年前她也是这样趴在灯下记账的。账本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可上面的字迹像刚写的一样工整:“1978年三月,购桑叶500斤”“四月廿三,结茧98个”。
夏天的蚕房像个蒸笼,外婆戴着草帽给蚕宝宝“开空调”。她变魔术似的从围裙兜里掏出个白纸包:“今天该给蚕宝宝‘搬家’啦!”我跟着她把蚕茧轻轻放进竹匾,突然发现有个特别的茧子——金黄色的,比其他蚕茧大两倍。外婆翻开账本指着某页:“这是阿婆出嫁时的嫁妆,用这批蚕茧织的绸缎,够做八床被子呢。”我摸着冰凉的蚕茧,想象着外婆年轻时的样子。
科学课学到蚕丝蛋白,我突发奇想:“外婆,我们能用蚕茧做实验吗?”外婆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翻出珍藏的蚕种纸包:“这是1953年的蚕种,试试看能不能复活吧。”
我们把蚕种泡在温水里,像孵小鸡似的守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果然有米粒大的蚁蚕钻了出来。我激动得跳了起来。现在我的蚕宝宝在观察窗上爬行,它们的影子投在账本上,仿佛在续写着新的篇章。
秋天,我的蚕宝宝吐出了银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外婆把蚕茧放在我的铅笔盒里,说这是“会走路的日记”。每当打开铅笔盒,我都能看到蚕茧上细小的气孔,仿佛在说:“快长大吧,去织属于你的梦。”
老宅天井的桑树又开花了,雪白的蚕花像小星星掉在枝头。待到了来年春天,新的蚕宝宝还会在桑叶上写下我们的故事,就像外婆的账本永远停不下来。
延安路学校六(2)班:徐靖翔
指导老师:李伊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