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收获西瓜的日子
早晨六点多起床开门,骄阳已在东边山岗顶了,那一缕红,已红透了边,无疑又是一个大热天。骑车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半个西瓜回来,看着皮绿瓤红的新鲜西瓜,不知为何,想起了儿时父亲种西瓜的日子来,且颇有些感触。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家有六口人,父母和我们姐弟四个,有十多亩田地,除了种稻谷外还种一二亩的西瓜。父亲种的西瓜在方圆几里是小有名气的,个儿大且脆又甜。西瓜成熟季也是农村整片田野最繁忙的季节,一边收割稻谷一边插播秧苗,农话说是抢双季,既割又播。还在凌晨四点多的梦乡里,父母就早早地扯上嗓门喊我们姐妹几个起床干活了。我们一个个揉着惺忪睡眼从床上下来,迷迷糊糊地走到青石的门槛边坐下。待清醒了点,就各就各位了,灶台上烧稀饭的烧稀饭,去池塘边洗衣的洗衣,跟父亲去西瓜地里摘西瓜的摘西瓜。
来到一里多外的西瓜地里时,天有点露白也亮了些,一亩多的西瓜地绿油油地呈现在我们面前,清晨那丝丝的清凉侵入肌肤,竟然感觉爽歪歪呢!脱下鞋,下了田埂,走入有些湿湿滑滑又有些凉凉的畦沟沟里,眼前那些半藏半露的西瓜东一个西一个的躺在那里,静静地等我们去采摘。父亲前头细细地挑选着摘来,我们后面接龙一样一个个传来,抱到田埂上小心翼翼地放稳。如是一畦一畦的挑选、采摘过去,不一会儿功夫,田埂上躺着的西瓜越来越多,等差不多时候就上箩筐、装车了。这车是那时农村常见的脖子后面挂根绳编的手推独轮车,能承载三四百斤的西瓜,也就是差不多五大箩筐。之后,父亲吭哧吭哧地推拉回家。
到家时,天空才算是大亮了。这一车子的瓜父亲还得精心打点一番,从十多米深、手摇的水井里摇上冰凉的水,用井水浸泡透了六七把稻草,再把冰凉的稻草像铺盖棉被一样,把这一车子西瓜盖得个严严实实,最后推拉到院子边上的树荫下,等晌午最热的时候拉出去叫卖。
大清早的时间是这样过去了,紧接吃过早饭,一大家子又做上其他的农活,或拔秧、插秧,或割稻谷、打谷,或抽水、撒肥,反正田里农活多得很。当汗水浸透衣裳的时候,也该吃中午饭了。晌午的太阳照得更热烈了,但是我们家从来没有歇息的,母亲趣说父亲是牢头,也是,这忙季恨不得多长几双手几双脚的呢!又哪来的歇息呢?当口里还嚼着最后一口饭菜时,父亲又叫上我,跟他一起去卖西瓜了。我急急地拿上杆秤、篮子和装了毛票的饭盒放到车上,然后我在车头前面拉着绳子,像纤夫一样帮着拉车,父亲在后面两手抓着车把子,使劲推着装满西瓜的独轮车。就这样,父女俩冒着酷暑走村串巷,吆喝着叫卖西瓜去了。因为西瓜新鲜冰凉、又脆又甜,我和父亲把瓜卖得很快,用不上多久就卖光打道回府了。回家的路上,脚步是那么轻松,虽然头顶还是热辣辣的太阳罩着,但更惦记的是饭盒里多了四五张拾元面值的大票,还有小毛票。心里头乐呵着,也不觉得天热了,心想着家里又多了不少收入。
就这样,一个暑期,一亩多地的西瓜带给家人不少的收入和欢乐,生活似艰辛着但更快乐着。回头看今天我的孩子们的暑期生活,怎么觉得我少年时的暑期更快乐呢!
章志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