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牛肉面

　　● 陈 曦

　　九月寂静的夜 月朗星疏

　　此起彼伏的虫鸣消磨了时光

　　思绪在乡野的风中游走

　　勾勒起 我幸福的忧愁

　　离家久了 心中念念不忘

　　居然是 那碗 充满人间烟火气

　　橙红黄白绿五色调和的兰溪牛肉面

　　就像当年 躲在村口四方井边樟树后

　　搓着小手 心跳如小鹿

　　目送你 坐上绿皮火车离家的小芳

　　清纯热情 又 腼腆朦胧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去

　　但我知道你总会归来

　　万家灯火的日子里

　　白墙黛瓦的告天台 布满斑驳

　　牵挂 如同青苔悄然蔓延

　　步履蹒跚的伊 一步一瘸行走在天福巷

　　身后是一步一跳的孩童

　　还有在风筝巷口徘徊的姑娘

　　像极了秋日的诗雨

　　从桃花坞 牛角尖 司上

　　穿越到光明饭店文化宫 花园巷

　　雾气腾腾浑身大汗的菜农 小贩

　　还有眼袋发青的大伯大妈

　　在用手势和眼神就能交流的欢畅里

　　把日子过成岁月

　　伴随“侬好”“坐介起”“就好”“快慢”

　　不用音响就富有磁性的招呼声里

　　锅碗瓢盆也顺着路灯温暖的光 欢快地伴奏

　　就为那泛着点油花 飘着葱花的一碗清汤面

　　青葱岁月消融在一碗一碗的面里

　　渐渐我学会了等待

　　原来 静观风景 聆听生活的时光

　　远比味觉的享受和饱腹感更惬意

　　平淡安逸的日子 悄然从指间滑过

　　东边的风 吹醒小城的那个春天

　　随着兰溪人 前行的步履日渐铿锵

　　我终于能重新站上西门城楼眺望

　　脉脉奔流的兰江 依旧楚楚动人的兰花女

　　汽笛声声 千帆历尽 只有她们还在

　　只是江南调皮的气候

　　令兰阴山深处 那五百年的深邃 难以破解

　　渐渐 各种方言和陌生的面孔在这里交汇

　　高分贝的交流 使那份悠然自得害羞起来

　　恰恰这个时候 兰溪牛肉面

　　不再蜷缩在乡土田园的厨房间

　　带着新妇山头的麦香 带着酸爽的杨梅

　　带着水亭润滑的千张 带着诸葛后裔的智慧

　　紧随 憧憬新生活闯荡的主人

　　哪怕那些日子有酸甜苦辣

　　家的味道 无需明星代言 令人怦然心动

　　融合在一碗热气腾腾的兰溪牛肉面里

　　每一根都是牵挂 每一碗都是游子心头的故乡

　　我捂住脸 害怕从碗中 看到自己哭泣

　　伴着中洲渔火 一江风月

　　透过芥子园 看当年的李笠翁

　　也是怀揣这样的希冀

　　在飘零岁月里闲情偶寄 演绎万般风情

　　状元巷口的母亲 正翘首盼望 回家的儿孙

　　2020年金秋故里 封存这份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