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饭桌上，母亲开玩笑似的问:“看看，我最近胖了还是瘦了？”穿着外套看不太出，我就随口应了句:“胖了？”“瘦了！瘦了好多斤，村里人都说我脸上肉都没了，你看不出？”我们都没在意，继续吃着饭。

　　饭后，我催着母亲穿上新买的喜服看看是否合适。外套一脱下，我就惊了。瘦了，真瘦了好多！原来好几层的游泳圈小了，原来勒得紧紧的裤子也变得松松垮垮的。那一刻，突然很是心疼，家里家外少不了母亲的操劳。这几天，家有喜事，更有的忙了。母亲总说忙里忙外，不知道忙了些什么，可是每次回家，我们都可以吃丰盛的饭菜，睡新晒的床单。我们总是问：“妈，哪块毛巾是我的？”“哪个牙刷是我的？”母亲总是张口就能回答：“右边黄色的毛巾是你的，今天已经给你洗好晒干了。”“放在上面格子里，有三个牙刷的是你们的，上次你新开的是一个白色的。”在家里，我们永远都不用长记性，因为，什么事情母亲都帮我们记着。母亲是万能的。

　　新衣服很合身。我笑着说:“还好瘦了，不然穿起来肯定没这么好看！”说到好看，母亲问我：“该配条什么裤子？”我说配肉色丝袜。母亲整了整衣服，表示同意我的想法。“鞋子呢？有吗？”“有。”母亲回答得干脆利落。随即叫我跟她下楼。她从鞋柜里一下子翻出了好几双鞋，告诉我这双是妹妹买的，那双是小姨送的，都新的，没穿过。问我哪双好看，我说都试试。两双都试了下，拿不定主意，干脆一脚一只，继续问我们:“哪双好看？”我说平底的，看着更舒适些。爸爸说高跟的，有气质些，如果是细跟就更好了。母亲盯着两双鞋，还是拿不定主意。爸爸建议“走两步”。母亲立马回应：“我还扭两下呢！”我留意到，母亲脸上有光。女儿要出嫁，母亲当然得漂漂亮亮的。其实呀，在孩子的心里，母亲穿什么都是漂亮的！

　　晚间，母亲坐在床上穿针引线，给妹妹的衣服上红线。“咦？我刚穿好的针呢？刚刚都还用了的？怎么找不到了？”母亲在地上找了一番。我走过去，拿起就在床边沙发上的针线递过去。母亲伸手来接，还念念有词:“对的，对的，是这枚。”在灯光下，戴着老花镜的母亲显得有些憔悴，白发也多了。一直以来，母亲都像一棵大树，枝繁叶茂，有无尽的养分，随时随刻供我们索取。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树老了，开始掉叶了，慢慢变得光秃秃的了。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母亲真的老了。

　　李 莉